当前，我国农村老人的养老呈现出与城镇老人完全不同的现状。我国农村养老服务体系呈现出明显的断裂、碎片化等特征，难以有效弥合实际养老需求和低供给之间的“断层”问题。同时，农村养老服务各构成要素间尚未形成可以满足农村老人需求的全方位支持系统，彼此有机联结、无缝对接及协调运行的机制不足，难以有效应对日益严峻的农村养老形势。
农村老人的老龄化进程不容乐观，留守、孤寡等困难老年群体需要得到更多关注。这些老人生活困难、孤独感强烈、生活单调、与子女和孙子女之间缺少联系等，容易出现老年孤独和老年抑郁等心理疾病的发生。针对这些问题，中国社会福利基金会、北京字节跳动公益基金会、北京新民社会组织能力建设促进中心共同发起“银杏家园”助老公益项目，作为一项扎根农村的养老社会服务公益项目，从助餐服务、数字服务、生活服务、健康服务四个方面满足农村老人的需求，助力困难老人，进而推动乡村振兴和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落地落实落细。
研究分析以河北省新河县西流乡南马庄村站点为例。南马庄村的老龄化程度高，村中的人员构成主要是老人，很多老人日常以面条、馒头、米饭为主，营养状况较差；普遍缺乏家人陪伴，娱乐活动匮乏、生活孤独，日常活动就是坐在家门口或村广场。在“银杏家园”项目站点成立之初，项目组准确评估站点所在农村老人的整体境况，在此基础上开展助餐、助医、文化活动等，满足老人的生存和精神需要。
“银杏家园”项目站点的服务能够有效推进农村特殊老年群体的积极老龄化进程，从生存需求、心理需求、社交需求、支持系统等多方面改善其生活质量，提升其生活幸福感。主要体现在：
其一，加强营养补充和医疗支持，通过助餐和助医活动满足农村困难老人的生存需要。助餐活动为老人提供每日餐食，解决困难老人的就餐问题和营养问题，每日两荤一素一汤的用餐标准，满足了老人日常所需的肉、蛋、蔬菜等营养元素，满足老人的日常生活需要；助医活动如健康讲座、社区义诊等，可以满足老人的日常健康需求，为他们提供医疗支持。
其二，加强虚拟陪伴与精神抚慰，通过数字化服务提升农村困难老人的远距离社交需要。社会参与对于老人的老化态度及生活幸福感有积极的作用。与之相反的是，社会情绪选择理论提出的“参与悖论”，即伴随老龄化进程，老年个体会主动收窄社交网络，回归家庭社交享受老年生活。但这一理论很难适用于留守、孤寡老人居多的农村社会，原因之一在于这些老人多为独居状态，回归家庭后缺乏家人陪伴，加之数字化生活困境成为老人与异地的子女和孙子女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导致老人在回归家庭后难以享受天伦之乐，从而导致其对衰老产生消极的体验和感受。站点提供数字化服务，通过教会他们使用智能设备，如手机等，许多应用也相继推出老年版，如微信、抖音等，有效改善老人薄弱的家庭关系网络，使老人通过手机感受到家人的陪伴与关注，同时，社交平台的使用能够有效增加老人“触网”，使其享受到科技发展的红利。
其三，加强关系拓展与社会参与，通过站点活动维持农村困难老人的近距离社交需求。站点的助餐活动能够帮助老人走出家门并在进餐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增加与他人的沟通，参加社会活动，形成较为稳定的“趣缘社群”，帮助老人维持日常的社交活动，从而增进老人社会交往。同时，社会交往方式能够填补家庭支持的缺位，老人之间日常情感交流和情感反馈的互动，能够更及时有效地抚慰老人的精神需求。此外，站点的社会工作者从专业角度为老人提供情感支持，虽然区别于专业性的情绪调节社工个案或小组服务，但从日常沟通中潜移默化地发挥社会工作者的作用，通过交流为老人提供支持。
其四，加强支持系统和资源整合。目前，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已上升为国家战略，但农村养老服务资源碎片化问题突出，比如，社会资本与经济落后的乡村之间匹配度不高，社会供给与农村需求之间无法有效结合。而“银杏家园”养老社会服务项目通过站点的日常工作，帮助困难老人搭建社会支持系统，将社会、农村社区、家庭等资源进行整合，为老人编织出一张坚实的社会支持网。在南马庄村，企业和社会组织合力将养老社会服务项目落地农村，农村社区提供场地，项目在服务过程中形成志愿者队伍、兴趣社群等，弥补了家庭照料的缺位和精神慰藉的功能。
“银杏家园”项目站点运营能够有效推动农村困难老人的积极老化进程，同时站点也存在一些有待优化的方面：
其一，对站点工作人员的激励机制和管理制度有待完善。南马庄村站点有一名专职人员和一名厨师参与运营管理，其中，专职人员工作内容较多、任务较重，可能存在“职业倦怠”问题，可以通过完善工作人员激励机制和薪资制度、简化审核步骤等方式避免这一潜在问题的发生。
其二，服务人员的专业性有待进一步提升。同时工作人员难以开展完整的个案和小组服务，难以有针对性和专业性地解决老人的老化情绪困境。可以通过定期的专业培训提升社工的专业能力，引入高校社工力量缓解站点人员数量不足等方式，提升站点的专业服务水平。
其三，活动间的联结性和村民主体性存在进一步提升空间。当前，站点的活动十分丰富，涉及数字化服务、文娱活动、志愿者队伍建设等，但是活动之间的联结性较弱，且村民的参与感较弱。建议增加村民互动和参与，例如，邀请村民全面参与活动的策划、组织、规则制定和具体实施。
其四，补充养老社区能力建设。在本项目中，站点所提供的为老服务替代了部分家庭养老和社区养老的功能，但同时需要加强农村的能力建设，满足老人的需求，保障老人持续享受到各项为老服务。因而，基层社区需要从软实力和硬实力两方面出发，既重视工作人员的能力建设，增强其直接提供服务的能力、政策执行的能力、链接资源的能力等，又要推进建设空间合理、环境优化、适老化服务完善的养老基础设施建设。
（作者朱荟系南开大学社会学院教授；马静婕系南开大学社会学院硕士研究生）
